二、赭人戰爭

 

  赭人,這是納密立人對當地野人的稱呼,由於身處於野蠻中,納密立人對野人的接觸更為頻繁,這些人在草原上遷移,擁有原始的農耕技術,居住於編布中帳篷,部落間偶爾進行儀式性的戰爭。由於其面塗紅泥,納密立人初見以為其膚色異於本土,便喚之為「赭人」。

 

  起先雙方會進行少量的貿易,納密立人對於禦冬的水牛皮、當地的情報有所興趣,赭人則喜歡打滑後的玉石、冰寒的金屬器具、五色羽毛。不過隨之便因水源、土地的問題發生了爭吵,於是有了戰爭。然而必須明確地提及的一點是,想像中納密立人與赭人對立的全面戰爭在當時是不存在的,更多的是柵城與部落的互相利用,有時可以見到納密立城市與一赭人部落結盟,一同攻擊對岸的城市。納密立的城市皆以木柵保護,缺乏突破武器和攻城耐力的赭人只能騷擾落單的軍民;赭人遊移速度極快且飄忽不定,一旦納密立人進軍過深內陸,便會陷入不可知的游擊戰。這使得雙方的戰爭只存在於零星如火花般的規模。

 

  在納密立較內陸處,一座建立於河岸高台的城市,被名為臺河城,因其優越的地理位置而優良的發展起來,也許也因居於蠻荒,這裡的人們有了尚武的傳統,並定期的出討周圍城市、赭人部落。在一次對赭人部落的突擊時,擄獲了不少人。

 

  隨著覲風人的吹奏,城門被緩緩打開,豹戰士們昂揚的隊伍拉扯著背後數個奴隸,城主則高視闊步地走在前頭。

 

  在這裡,零星火花的戰爭將點燃為一片火海。

 

  不過引火者不會是那些沒在歷史上記下名字的城主或戰士,而是城主旁瘦弱的赭人男孩。帕提祖是他後來取的納密立名字,阿蘇馬則是赭人名字,不過一般比較熟記的還是他的別號——提烈,「雙面」。

 

  絕大多數的奴隸——可能包括提烈的父母,都被獻祭給特斯卡特利波卡而挖出心臟了。當祭司的黑曜石在提烈的左胸上畫出血痕時,提烈擺脫了掙扎,並雙手欲意掐死祭司。小孩子的雙手當然是不可能做到這點的,當祭司自驚訝後恢復時,欲意使其死於極刑。不過這被高空中的笑聲打斷了,覲風人對著這場面呼呼大笑,並說明這是「被黑羽蛇附身的孩子」,萬萬不可殺死。正當雙方正在激辯時,城主從中協調,並最終決定收養了提烈。這結果的決定,一是因覲風人在宗教解釋權上逐漸增長過了傳統祭司,二是因臺河城人因尚武而對提烈刮目相看。

 

  總之提烈至成年前皆是生活在臺河城之中的,並且可能與城主的兒女一起學過字書與武術,並了解了阿茲特克­-瑪雅的文化。然而雖曰收養,卻仍舊被有意識地防備。在其接近成年時,城主在與其他城邦的戰爭中落水受寒,重病的城主一一召喚兒女前來談話,當提烈被召見時,他沒有來。沒人知道城主要與他交談什麼,因為提烈在夜底下離開了臺河城。

 

  之後的歷史就因缺乏文字紀錄,而如沾了雨水的史書一樣模糊了,然而可以知道這段歷史必定是十分精采的。一個已經脫離赭人部落多年的人是怎麼重回社會的?人們又如何相信他?我們知道,在臺河城的少年時代,提烈已經表現出合理的機警與適時的英勇,但這仍舊難以使人相信所發生的事。在其三十五歲的時候,一個赭人小部落將提烈視為首領,在其四十歲時,整個臺河城周圍的二十七個部落,組成同盟,而盟主便是提烈。

 

  由於在科技上的劣勢,赭人的領地在歷史上不斷退卻,在阿茲特克人殖民開始後的一百六十年後,納密立的出海口處已經見不著赭人了。提烈便以「侵犯水牛聖地」為理由,發動了集合所有部落的戰爭。這種大規模人數的戰爭還是納密立首見的。

 

  赭人一開始圍困的是三個小城,面對壓倒性人數的城民很自然地以守勢做為策略,並相信赭人是無法破防的。然而提烈卻汲取了文明的戰術思想,他成功使得赭人做出了簡略的攻城車,並編麻做出勾繩,在赭人的嘯聲中,成功攻破了三座城市。

 

  他將降俘的城民解放,命令他們摧毀城中的小金字塔。他的臉一面是塗了赭色的塗彩,另一面這是納密立人熟悉的臉孔。提烈以此代表他的雙面性,並吸取了不少納密立人作為軍隊,而原本赭人部落則獲得青銅器打造的武器。

 

  他又以同樣的手法攻陷了五座城市,其中一座是做為臺河城的同盟,其俘擄則被坑殺。這是對於地區霸主臺河城的挑釁十分明顯。臺河城早已使用石材做為高牆,這讓其難以攻陷,此時城主已代換為舊城主的兒子——提烈與其相識,提烈對於周遭地區的不斷攻掠使其無法採取嚴守的策略。雙方遂會戰於臺河城之北三百里。

 

  此時的納密立城邦已發展出不同於阿茲特克軍事文化的特色。首先,阿茲特克常見的馬夸威特是一種鉗有黑曜石的木棍,其銳利可以擊破銅甲,然而缺乏黑曜石資源的納密立人自然是無法使用這種武器的,所以他們被迫使用技術尚未成熟的青銅器做為武器,青銅被煉製為劍狀,非常方便攜帶,配給予角盾的武士。銅劍也許不如黑曜石,但對於落後的赭人卻足夠了。武士們捨去了具有儀式色彩的鮮豔服裝,與野蠻人作戰的他們講究能夠殺敵的戰力。中美洲的戰士使用透氣的輕質棉麻做為鎧甲,在較為寒冷的納密立,厚重的獸皮則相對受歡迎,頭盔則使用阿茲特克亦使用的木甲頭盔Cuacalalatli,裝飾上卻保守許多,有些模仿鳥頭、豹頭,甚至有些雕刻為中美洲沒有的氂牛。遠程步兵則主要使用大麻纖維做成的弓,少量的投石繩,以及幾乎要被淘汰的擲箭器。

 

  攜帶較重裝備的臺河軍隊因長遠行軍而疲憊,睡眠時仍受到提烈派出的支隊騷擾。雙方戰役正式爆發時,提烈向對方顯示出小於敵軍一半的士兵,使得敵方受誘而出擊,不過顯然赭人的機動性高於臺河軍,一邊倒退一邊使用擲箭器這般隱入了林子裡。擲箭器是種古老的武器,是個接於指上的長棍,可以將箭拋出。赭人對於這武器的運用十分熟練,據說可以擊中遠處敵人的眼睛。這使得出擊的敵軍受到不小的損失。故而臺河城轉換了策略,以弓兵射擊護甲少的赭人,並用步兵圍護弓兵,然而退入了深林的赭人受到了樹林的保護,攻擊效果不彰。而臺河城的步兵仍受到赭人的暗箭射擊,周圍密林的伏兵也開始箭擊,這也是提烈一開始使敵軍誘入的原因,赭人特有的呼吼聲像是高昂的鷹鳴一樣,動搖了敵軍的士氣,不過做為尚武的臺河人,他們仍舊堅守住了。最終使戰役完結的,是遠方到來的納密立人軍隊,臺河人以為是救援,卻遭受了他們的攻擊,那是提烈吸收納密立人而組成的偽軍。

 

  這種希望轉為噩夢的心理,迅速擊垮了臺河人的士氣,城主帶領棄甲的殘軍退入臺河城。所設想的攻城戰根本沒有發生,提烈的軍隊以石堆堆住城門,使用著火的飛石與弓箭射入城中,並破壞了城外的水渠,高地的臺河城難以取水。強硬御敵的石牆很快便成為火烤的悶爐,火燒三日,甚至使得高溫變形的城牆倒塌。這個成年前的居住地,無數居民他所認識的地方便徹底消失了。

 

  臺河城的殞落,使得幾乎北方所有城邦降伏於提烈的威勢,南方數個發展較好的大城邦,因危機意識而停止了干戈。其中以糧食出口而成為大城邦的吉非索城做為領導,主導了第一次的環河同盟。建城於河中洲,以商業聞名的安索索城、環繞七丘,防守穩固的新庫瓦坎城、宗教中心的特斯卡城,都參加了。

 

  其中一座並非列強,只做為中等城市的城邦,米陵(玉米之丘),這座城邦在軍事上十分弱小,但文治風氣盛行,前代城主鼓勵不分階級的人學習文字。而這代城主,薩基馬尼,便是因為靠著對氣象的了解,連續數次猜中颶風來襲的時間,而被禪與了城主之位。

 

  薩基馬尼,是個十分瘦弱的人,並以白長袍掩飾他的身軀,他被其他城邦的人訕笑,說他不只拿不起青銅劍,也拿不起石鋤頭。薩基馬尼不慍,並以瘦弱的理由,令其城邦退出了聯合作戰的行動。在同盟出征前,他親身前去告訴各城主,軍隊行經兩座大山,提烈必埋伏於此。「然以眾城主之傲慢,必然不信此言,是故余亦無須哭師挽留。」於是軍隊便出發了。

 

  果不出其然,軍隊被俘擊了,數個南方大城的軍隊都只剩殘兵自保的數量,便各自退守自己的城邦,但也使得提烈得以逐個擊破。那時候,如果提烈的軍隊攻城時,覲風人會擊鼓四次,似乎代表著提烈的軍隊比鬪風都還恐怖。

 

  此時軍隊保存最完整的,便是薩基馬尼的米陵城了,但這軍隊仍舊不足提烈大軍的五分之一。在同盟出征時,薩基馬尼大規模購取了銅石,並進行了人稱「浪費」的煉製。他也詢問過他的赭人妻子他們部落戰爭的方式,並打聽了提烈的故事。

 

  於是他便使人放出消息,宣稱提烈是個不義之人,背棄了養育自己的城邦,並從一個英勇的豹(納密立人),便回了一隻卑鄙的狼(赭人)。白羽蛇、黑羽蛇會聯合施行審判,在鬪風發生時,使他捲走。

 

  這成功騷動了穩健冷靜的提烈,並驅使了提烈攻打米陵城。米陵比起其他南方大城,防守相當薄弱,很快的便被攻破城門了。然而當赭人進入城市中央時,一個奇怪的景象出現了。

 

  一排排米陵戰士站好,就像是歡慶時的隊伍一樣,一點不像是勇猛衝入敵軍戰鬥的美洲豹戰士。他們手裡拿的,不是馬夸威特,也不是青銅劍,而是一個較長的木棍,在棍梢,銅劍便被附在上面。「槍」在阿茲特克不是沒有發展過,但並未被重視罷了,這種移動麻煩的武器是很難在樹林間被使用,使用者的雙側亦十分脆弱。然而此時米陵人,像是蜂群一樣集結起來,在狹小的街道上互相保護,毫無破綻。

 

  首先大意發起戰鬥的赭人戰士,很快就被米陵人呼號一聲給穿透了身軀。被提烈訓練的士兵自然不是笨蛋,看得出這種戰術是犧牲了一機動性換來的,所以改由擲箭。

 

  然而擲箭擊中米陵戰士的肩膀、胸膛,卻在處及毛皮時斷開了。在幾乎耗盡了箭矢時,赭人如見到神明一樣發現倒下的士兵許少。一個歷經戰場的隊長衝上陣前,以矯健的身軀穿過了槍陣,並以武器劃開了敵軍的獸皮。揭露的是銅甲。

 

  將笨重的銅甲,穿戴於身上是愚蠢的行為。沒有騎兵代步,又身處炎熱空氣的阿茲特克人,如果攜帶銅甲,他們的行軍速度會極其緩慢,抵達戰場時已結束戰役了,然而即便如此,仍會有大批士兵會為國捐軀,因為他們會因疲勞炎熱而中暑致死,如果,他們有幸遇到殘留的敵軍,笨重的銅甲會輕易被黑曜石給擊破,並將剩下那批存活的士兵送與冥神米克特蘭堤庫特里。

 

  然而這裡是特斯卡特利波卡的領地,氣候涼爽,平原沃野,且無產出黑曜石,阿茲特克的規則已經無須遵守了,納密立人卻遵循著文化的慣性,如滾動的圓石一樣呆板前行。薩基馬尼並非聰明如神,而僅僅是聰明到能夠跳出慣性罷了。

 

  逃亡的赭人戰士被繁雜的街道所迷惑,很多他們已為是巷道的地方,突然從背後衝起了士兵,那是躲在地室型房屋的米陵士兵。在一些地方,赭人們被槍兵陣列所夾擊殲滅。而唯一出口的大門早已被槍陣所死守。槍陣的移動之所以可以如此熟練而有規則的移動,不用擔心受背擊,是因為那個站在城中觀臺,偽裝成覲風人,實則觀察戰況,並以鼓聲發號施令的薩基馬尼。「我雖然無法以銅劍殺敵,以石鋤耕地,但打打鼓倒是可以的。」事後他是這麼說的。

 

  就在黃昏到來時,城中之血似乎就納密利河的漲潮一樣,流出了城外。只有五分之一數量的米陵軍隊,屠殺了提烈一半以上的軍隊。提烈帶著精兵靠著堆屍擋住了槍陣,並得以逃出城外。他成功召集了因恐懼而逃離的城外部隊,並將軍隊駛向北方以重整元氣。然而這卻遭遇到了其他見機行事的城主所聯合的部隊,並最終被消磨殲滅。

 

  提烈被吉非索的士兵活捉,並被送到了吉非索。他並押至吉非索巨大的金字塔上,這是當時納密立最大的神廟,有當時的特諾奇提特蘭大金字塔的一半高,但也十分壯觀了。那時候,底下的廣場人群相擠,有如形成以人頭為草的原野,不少城邦沒錢乘船的農民踏著磨破的雙腳走來。

 

  提烈被壓在祭壇,無法掙脫,人們害怕他的瘋狂,即使繩結也無法令祭司安心,所以便令士兵使其手腳脫臼,提烈才屈服了。在祭壇上,民眾嗡嗡的人聲,以及祭司沉悶的禱聲,都使人昏昏欲睡,提烈的眼瞼因沉重而壓低。正當眾人以為其要睡去時,日光斜照在黑曜石上,其閃光讓祭司不得閉上眼睛,正是這時,提烈的身軀全以腰力跳起來了,並衝向了祭司,並以烈牙咬碎了祭司的喉嚨,血染滿膛。提烈也當場遭殺,然而震驚的民眾也因害怕而引起了踩踏事件,死去了一百多人。

 

  薩基馬尼,是唯一沒有去參加獻祭場面的城主。「比起剖開心臟,我更想剖開提烈的大腦。」史書上記錄他這樣說道。並希望可以在妻子的主導下與提烈進行一場對軍事思想的暢談。「如果我們可以合作,在祭壇上的將會是阿茲特克皇帝。」

 

  然而這並沒有發生。這場戰爭便被命名為「赭人戰爭」,但「提烈戰爭」也許是更適切的。它波及了整片納密立地域,給予這片尚處幼胎的文明一道深刻的印記,就像是場影響一生的童年事件,深深塑造了這文明之後的性格。

 

  提烈改變了納密立的政治格局,而薩基馬尼革新了納密立的軍事技術,這兩者都變動了這塊土地上的固有版圖,使起發生了震動,破塵之下,是新生的勢力,是以時代便以此事件做為區分。在這之前,人們說這時是「穆和時代」,大多堅守著隔海而來的傳統,並且城邦間雖有戰爭,卻與接下來的時代來說相對和平。

 

  納密立進入了動盪也燦爛的「鬪風時代」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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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地上之海

 

  當阿茲特克人的殖民城邦開始萌芽於密西西比河河口時,三城同盟的建立已經有五百年了。我們所熟悉的阿茲特克帝國,此時勢力範圍最北可抵達格蘭河之南(美墨邊界),不過,這個國家的中芯雖然在不斷的小型內戰中擴張權力,但它本質上仍是一個鬆散的城邦同盟,靠著特諾奇蒂特蘭為核心,以及數個衛星城邦作為主幹,如輻射般放出自己的勢力,以此控制著無數的異心城邦。這使得帝國的邊界成為了一個模糊的概念。傍於格蘭河的城邦,對於南方湖上巨城的理解往往伴著神話與傳說;住在特諾奇蒂特蘭的王公貴族,則以納瓦特爾語稱喚格蘭河為「阿瑟提內可」,意思是「可以呼吸者之居住邊陲」,而在河的彼岸,寸草不生。

 

  這就是這個文明的極限了,在五百年間,人口在「阿茲特克式和平」下劇烈成長,而對於青銅器的煉製發展也趨向停滯、美洲雕戰士仍舊配黑曜石穿梭於雨林間作戰、太陽金字塔上的血跡凝成一層層粗厚的地毯。像蒙特祖馬這種大刀闊斧改革的神君已經沒有必要了,畢竟這是個無人可打破的帝國,除了它自己。這個文明可能會便這樣繁榮著,然後如同南邊的上古文明一樣,在耗盡地力後終壽而死,讓這一切都只是古今洪荒中的一段插曲罷了。

  然而阿茲特克人的殖民城邦開始萌芽於密西西比河河口。

 

  越過格蘭河就是越過世界,在這之外的地方,玉米撒下便死亡,冬日羽蛇神會吃掉睡眠者的靈魂,更別說那些不知文字、只知鏖戰呼嘯的野人。對於身處優渥、扮演神明的阿茲特克貴族,這些行徑無非自殺。然而以今眼光來看,阿茲特克末期,土地的利用率以達極高,尤其以特諾奇蒂特蘭為中心的地帶,幾乎無處可用之地不被開墾為玉米田,首都領地比過去擴張了三倍,而九成皆是做為人造湖田,這使得特斯科科湖的水質出現劇烈變化,迫使當時的皇帝不得不建立美洲歷史上首次的大規模公共衛生系統。高密度的人口,令國家下的一地區發生天氣異象,便會面臨大規模飢荒的危險,不過有幸於尚且統一的政治體制,國家得以輸糧賑濟(如果是具反叛心的地區,則無)。而對於無所事事的流民,皇帝則加大殉祭的次數。「我們的世界只能有一定數量的人。」這是當時祭司可記錄的禱文,不過卻在社會學意義上分外見血。

 

  所以我們猜想,最早的那批人是因人口壓力而進行移民的,故而可能是社會低階層者,由路徑推測是利用船隻沿海航行,數量至少有一千人,但這數量是在到達之前了。想像,海灣地區向來以颶風險惡聞名,拍舫巨浪的每一擊都像是在對他們的決定做質問,岸邊夜底偶見野人部落群集,對流亡船隊予以美洲豹向獵物般的凝視……在阿茲特克神話裡,北方是由特斯卡特利波卡Tezcatlipoca所統治的,祂代表世間的無常,如夜晚之風。當船隻因不堪使用而損毀於岸時,他們在大地上履行,在星月的照耀下磨血了足踵,那時人數只剩下百人了,他們看到了密西西比河。

 

  「地上之海」…納密立。

 

  他們是這樣形容她的,畢竟於中美洲狹長的地形讓真正的大河難以成形,馬雅文明更是奇異地不以河流為母,這大概使受馬雅影響的泛中美文明,天生地對河流陌生吧。

  隨著早期居住地的確立,農耕也開始了。地下所踏的鬆軟土地,與家鄉差異極大,色澤黝黑而質地濕軟,翻耕十分輕便,使得在耕作完玉米田的移民有餘力對抗野人。當次年的豐收降臨時,先民歡慶謝天,並進行對特斯卡特利波卡的祭典。消息經數年傳回去後,使得成規模的移民開始遷徙。直至首航的七十年後,納密立河口流域散布著數個零星據點,總人口已有一萬人了。不同於母國的建築風格,當地的建築大量以資源豐沛的木材為結構,並以柵欄簡略圍住居住地,稱之為柵城。

 

  當地居民需要面臨的問題除了颶風、野人、寒冬以外,還有一項是「人類」從未見過的。「像是羽蛇神的化身,廣袤的大地邊界上生成了它的影子,以扭曲的狂舞,蹈於天地間,向一處居民地襲來,白色的身軀逐漸黑化,嬰孩的笑聲從中傳來,男人女人小孩被捲入其中,成為笑聲,活著的人說,影子離去前,他聽到死去朋友的聲音,也開始發笑於影子中。」這是最早有紀錄的文字。

  人們不願意將這種作怪的神視為崇貴的羽蛇神,所以對祂的由來做出解釋。與阿茲特克、瑪雅神話中的羽蛇神不同,納密立的神話中,羽蛇神本身的二元性格(死亡與重生),被剝離成兩個不同的神明,善的那面叫白羽蛇,惡的叫做黑羽蛇。而龍捲風的現象便是二神相鬥相滅,當其顏色為白色時,便是白羽蛇佔上風,當其風捲起泥壤而黑化時,便是黑羽蛇主導,並帶來毀滅。「鬪風」,這種怪象便被如此稱呼。

 

  為了防範鬪風的襲擊,每個柵城的中央會立起一個高聳的觀台,有一人守視在上,當野人襲擊時,擊鼓一,當其他柵城侵犯時,擊鼓二,當鬪風來時,擊鼓三。這種職位很快便被專業化,並被賦予宗教性,他們叫做「覲風人」。當鬪風來襲時,全村會逃往避難,只有覲風人佇立於觀台上,配羽飾擊玉歌舞,激勵白羽蛇,甚至因此獻出自己的生命。他們也負責呼報鬪風的離去。這使得他們在村中有不小的話語權。

 

  而住屋結構也因應出現了變化,他們在地板上挖鑿一個巨坑,並利用防水的石料混合材質鋪滿四壁,在以穩固的石板覆蓋在其上,形成一個地室,這除了能夠貯藏、祭祖用以外,最重要的作用便是在鬪風來襲時擔任保護室,直至聽到覲風人的平安鼓聲隱隱傳進。一些較省便的居民,甚至捨棄了地面上的建築,而完全居住於地室,這讓納密立的城市景觀格外特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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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阿肯的書包弄丟了,他很著急。

  他在畢業典禮擁擠的人群中緊迫穿梭,但過於矮小的身高讓他分不清方向。

  同班多年的同學們見到了他的急樣,哈哈大笑了起來,並開始呼喊他討厭的綽號,「傻肯」。

  阿肯很不喜歡這樣。

  他脫離了人群,走到較少人的走廊。

  在角落裡總特別安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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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亨利的工作是影片審查員。這是什麼工作呢?簡單地敘述一下,這是變態的工作。

  一日八時,週一到週六,薪水低微,升遷是永遠的夢想。但這些外在因素都不是工作變態的主因,問題在心理。螢幕上審查的絕對不是歡樂的兒童廣告,而是性與暴力。失敗的自縊者痛苦刮弄著鏡頭

、黝色男子遭緩慢斬首並發著氣音、血泊的養豬場橫堆的卻是人的軀幹……南美毒梟、東歐人販,近期還有中東的攝影家加入市場競爭,為遠方審查員的心靈不竭的煎熬。

  那些為養活全家的低層移民、自以為能勝任的零工大學生,皆在不到一年間辭退了工作,並抱著已缺失一角的心靈離開此地。

  除了亨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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